阅读笔记《清教徒的礼物》第三篇
第三篇 万恶的“专家”崇拜
数据统计是很好的仆人、很坏的主人——笔者
第十二章 “专家”崇拜的起源和本质
专家崇拜是新泰勒主义的表现形式，它终结了美国管理的黄金时代。
专家崇拜用数个专家代替一个通才，造成了责任分散，不好问责的状况。
直线职能制度吸引了传统泰勒主义的专家后，形成了财务、人事、技术等职能部门。
而新泰勒主义试图完全废除直线。
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的办公室有一句标语是反对新泰勒主义的：
“宾菲所有的价值都能剂量，也并非所有能计量的都有价值。”
受新泰勒主义影响的组织特点：
- 管理者只能是受过“科学”测量训练的人。专家之所以迷恋“统计数据”，是因为缺乏“领域知识”；
- 区分是否专家只看文凭。
- 运营模式自上而下
- 很难做到责任到人
- 专家，而不是真正进行经营的人来进行重大决策
1970年后，公司管理者企图让公司回到“内部市场”状态，想让不同部门互相独立相互竞争；
1970年之后盛行的绩效工资制（之前是等级工资），忽略了个人对公司做出贡献是取决于上级、同事和下级的支持，
只强调个人贡献，让公司分崩离析。
新泰勒主义也让会计师被神话，会计师只从财务层面来管理，本质上是自上而下的。
公司部门的自负盈亏，也让公司不同部门之间不愿意传递信息。
会计师和销售出身的公司领导者，用财务至上和品牌至上的理论来支撑管理，而缺乏领域知识。
在这种环境下，很多高级管理者看起来可以轻松跨越公司甚至跨越行业。
外包泛滥也是新泰勒主义造成的后果，人们认为外包更加“专业”。
第十三章 “专家”崇拜对龙头企业的影响
黄金时代的大公司领导者大都符合这种理想形象：既是好听众又是老大哥，与整个高管团队共担责任，只多拿一点点薪水。。
因为“专家”崇拜，1970年后的首席执行官全权负责公司运营，并领着远高于其他经理人的薪水。
“专家”崇拜还让整个公司都把制作好看的数据成为第一要务，甚至超过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
通用汽车1968年通过调整质量标准的衡量数字来达到结果的好看——揉捏数字
通用汽车1986年通过解雇正式员工而让他们成为收入更高的外包来体现更好的财务数字——改变数字背后的意义。
1984年，通用汽车和丰田汽车合资成立了NUMMI汽车厂，同时生产雪佛兰和科罗拉。通用希望通过这个工厂学习日本的管理优势，但没有成功。
2009年通用破产后，特斯拉接手了NUMMI来生产电动汽车。
通用电气也崇尚“专家”崇拜，2000年，175个高层中只有7个工程师。但是通用电气的生产部份保持了原来的传统，而且拥有很高的评级，以此换来了成功的资本运作。
公司服务的客户从消费者变成了资本市场的投资者。
1995年以后，专家崇拜在通用电气达到了极致，体现形式就是六西格玛。
六西格玛理论，是财务和公关导向的，大大提高了董事长（杰克韦尔奇）的声誉和股价。但让公司被金融衍生品绑架。
麦肯锡在1984年为AT&T预测，到了2000年，手机数量不超过100万部，事实上到了2000年，手机数量达到7.14亿部。
AT&T在如此重要的策略判断上，寻找咨询公司，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崇尚“专家”的结果。
IBM把个人电脑的软件业务外包给微软，让自己失去了在软件方面的前途。MSDOS最初是微软公司5万美元从另一家小公司买来并改造开发的。
1992年到2003年，IBM一直在向外求助。当时的董事长是路易郭士纳。
郭士纳是典型的职业经理人，他做董事长期间，虽然IBM的收入增长没有超过GDP增长，但是IBM的ROE一直在增长。
原因一方面是国家下调了税率，另一方面是通过回购公共股票、择时变卖资产等手段。
就像当时的大部分大型企业一样，IBM的主要目标是改进数字而非产品。1973-1987，IBM员工获得了三次诺贝尔，四次图灵奖。之后再也没有获奖。
龙头企业首席执行官CEO的三大主要职能：
- 确定公司战略
- 委任分部最高负责人来执行战略
- 监督分部负责人的工作
麦肯锡高级顾问杰弗里·斯基林（JeffreySkilling）在为安然做战略咨询时（这里的战略就是那个后来给安然招致灾难的战略）表现出色，被安然相中，跳槽去了安然。加入安然后，斯基林一直平步青云，没过多少年就做到了首席执行官。
第十四章 商学院：“专家”崇拜的庙宇
没有什么比通过给管理者“发执照”或者只允许具有某种学历的人做管理者等手段来使管理“专业化”更能摧毁经济和社会了。——彼得· 德鲁克
在商学院的影响下：
- 没有MBA的管理者失去了自信
- 通才型管理人才减少
- 主导模式从“自下而上”变成了“自上而下”
- 管理者视角变窄，更专注量化和盈利（最多再加上品牌）角度看问题
商学院的繁荣靠的是一个理念：管理存在一套理论，一旦掌握这套理论就能在商界成功。
- 但管理既非艺术也非科学，而是一门技艺，这门技艺只有在“实践”种学习才能掌握。
- 没有人能有效指挥自己并不完全熟悉的商业活动。
商学院里产生的理论：
- 人际关系运动：物质报酬不是卫衣重要的激励因子，要善待工人。
- 用市场份额和增长率来划分公司业务的波士顿矩阵：明星、现金牛、问号、瘦狗。
- 敏感性训练：通过让参与者对彼此的需要和恐惧变得敏感来把参与者联系在一起。
上述理论存在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
企业家本质上是投资理财者，做企业的主要甚至唯一目的是为了股东谋利。
管理黄金时代龙头企业的成功，靠的是“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隐性社会契约。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可以比作人体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观点直到1981年才很好表达出来。那年美国公司200强首席执行官构成的团队企业圆桌会议发表了《社会责任声明》：
“除了让股东获得最大回报之外，公司还有其它重要目的；在这些不同目的之间的保持平衡，是公司管理面临的一个根本挑战。股东必须获得很好的汇报，但是其它利益相关者（顾客、员工、社区、供应商和整个社会）的正当利益也必须予以恰当的关注……一流管理者相信，只有想方法平衡各方利益相关者的正当诉求，公司才能更好地为股东谋利。
与自然科学理论不一样，社会科学理论具有自我实现性。亚原子粒子理论不会改变粒子的行为。但是管理理论如果足够流行的花，会改变管理者的行为。管理理论不管最初是对是错，随着世界渐渐变成符合它的样子，它就变成“正确”的了。
股东利润永远都不会超过剩余价值——这个歌价值只有在所有其它利益相关者的诉求都满足以后才能剩余。
公司先要支付税收、支付工资、偿还抵押贷款、偿还非抵押贷款，最后才是股东利润。
美国的铁路公司宾铁和美国无线电公司RCA，因为依据财务投资理论管理公司，进行了多元化发展，最终导致衰落。
第十五章 “专家”崇拜对社会的影响
法国（传统上尊重实用技术）、日本、中国，收到专家崇拜的影响比较小，而美国、英国受到的影响比较大。
军事：
教育：
SAT分数的高低其实和家庭收入有关，是考试技巧的测评。学校分数的贬值，2002年哈佛校长提议在A之上增加 A+ A++，无异于通用汽车把汽车合格线从60分改为100分
公立教育质量下降导致在家自己教育成为潮流，纽约有1/3公立学校老师不送子女去学校而是在家自己教育。全美国在家接受教育的儿童约有200万。
2002年从大学毕业的美国人中只有6%获得了自然科学或工程学位。
资本支出：
错误的统计数据让美国在70年代增加了投资税，虽然2年后又降低，但已经影响了美国工业的资本性投资。同期其它地方的工业投资增加。这种差异降低了美国生产的竞争力。
经济政策：
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是经济管理领域的新泰勒主义。指标的定义不清晰，包括M0、M1、M2、M3或M4。当局学会“揉捏”数据甚至操纵数据背后的事实来回避他们给自己立德规矩，就像通用汽车和越战中的美军一样。
指标一旦变成目标，就不再是个好指标
量子力学中的海森堡原理：测量造成干扰。
讽刺芝加哥学派的极端分子的段子：
“如果货币主义理论逻辑正确，那么他们会为了实现家庭生产规模效益而结婚，然后当未来效用的净现值非正时自杀……”
医疗：
American College of Health Care Executives 美国卫生保健经理人学会
这个组织中大部分人是医院管理或者工商管理等方向的硕士学位，很少又人医疗资质。
新体制家庭医疗是一个市场，
医生的资历和知识变成了资产。于是高级医生帮有钱人看简单的病，新医生却给穷人看复杂的病。
护士的很多工作被外包，让护士成为了“医生的侍女”。
通才型的管理者——家庭医生，也逐渐消失。
第十六章 蝗灾年代（1971-1975）
贫富差距加大，生产率增长缓慢。
（原因可能是崇拜专家造成的整体效率下降，而穷人在这种情况下丧失了信心。生产率增长缓慢，资源会愈加向富人倾斜。消费主义，让很多人意识不到效率增长慢的问题，也增加了这种情况的恶化。）
半个世纪前，贷款由银行做，银行从交易双方的利益出发管理整个贷款程序。银行展开调查，确认借方是否由足够的信用，提供设施，监控进展，确保解放旅行暗示还本付息的责任。如果出现了问题，接待机构就会亮起红灯。
今天接待机构通过“金融衍生品”放贷，把收不到利息甚至本金的风险转嫁给第三方，比如养老金计划。
整个过程责任的分散，就像新泰勒主义里面本该由乙方承担的职能划分开交给多方承担是一样的。
黄金时代的龙头企业的前提条件之一是控制权与所有权分离：
20世纪20年代，控制权从松散的股东给了职业经理人（来自中层管理者），20世纪70年代，机构投资者拿走了公司的公职全。
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的新泰勒主义化，让投资机构不按照公司业绩或者价值投资，而是按照什么上涨来投机。
第十七章 戴明相救不急（1980-1993）
1980年，戴明博士成为福特汽车的顾问，全国兴起“质量项目”，反对糊弄数字的管理者和营销人。
戴明生活简朴，有清教徒的特征。
在任何领域开拓都要求务实，是它的主要性格特点之一。他很早就认为，美国国歌尽管辞藻华丽、旋律优美，但有个严重缺陷：有一部分曲调超过大多数美国人的音域范围。他还给美国国歌重新谱了曲
但是戴明把大部分管理理论和实务都纳入质量主题，忽略了成本和安全。者导致了虽然熟悉流程和系统，但他没有认识到管理结构的重要性。
最后，美国公司成立了质量管理部门，这恰恰说明质量控制任务没有落到直线管理者，而没有落到直线管理者，质量控制就不可能完成。
（战后麦克阿瑟在日本解雇了原来日本企业的高层管理者来改变管理思维）
戴明的十四点（虽然反对专家崇拜，但比较温和，也有局限性）
- 把改进产品和服务当长期使命。要努力保持竞争性，做长期经营打算，提供就业。
- 接受新理念。在新的经济时代，管理者必须意识到自己有责任直面挑战，领导变革。
- 不要依赖检验保证质量。从最开始设计产品就要谨记质量第一，让大规模检验变得没有必要。
- 不再只根据价格决定供应商。为每种原料找一个长期可靠的供应商。
- 通过持续不断地改进生产和服务系统来改进质量、降低成本、提高生产率。
- 做好在职培训。
- 运用领导力。管理不是监工，要运用领导力帮助人、机器、设备更好地工作。
- 消除带来恐惧的因素，建立信任，这样每个人才能更有效地工作。
- 打破部门壁垒，废除内部竞争。研究、设计、销售、生产部门的人要互相合作，今早预测、发现并解决问题，共同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
- 废除口号、说教、训斥及“零差错”或“必须达到新的生产水平”等要求。这些东西只能带来反感和对抗，因为质量低劣、生产率低下不是光靠工人能解决的。
- 取消定额管理和目标管理，代之以领导力。
- 消除那些方案工人快乐而自豪工作的因素。管理者要把焦点从单纯的数字转移到质量上。废除年终排名、评级封杀等。
- 鼓励学习和自我提高。
- 让公司中的每一个人都行动起来实现转变，转变是每个人的职责。
第十八章 虚假的曙光（1996-2000）
GDP代替国家财富的计算，忽略了折旧；计算机软件和军事设施都被资本化。同时，更多的加班和非法劳工让总工时被低估。
所以虽然整体整体生产率数字看起来提高了，但分子和分母都有很大的偏差。
美国的基础设施非常老化。
第十九章 第一旅真正的曙光（2001-）
军队在海湾战争中的表现优于越南战争，但使用承包商导致了虐囚等结果的出现。
伊梅尔特担任通用电气领导者后，厌恶职业管理概念，提倡“领域知识”，加强研发。
宝洁的CEO雷富礼从底层做到最高层，善于倾听、筹划和行动。
埃克森美孚的新CEO蒂勒森灌输克己自律的观念。
IBM的彭明盛，虽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到咨询管理领域。但增加了理论研究的投入、重视设计、重视开源社区。
艾默生电气每年投入研发8.5亿美元，但不做广告。
私募基金的兴起，因为私募的投资周期是5-9年，不会像二级市场一样只看短期盈利，每一季度财务状况都会影响股价（这一点现在又变坏了，私募的投资周期也缩短了）